清明时节雨纷纷

小编: 高鹏骐

顾成手里拿着从教室里捡的几个空瓶子走到停车场去推单车。忽然,他看到走廊的角落里孤零零地躺着一个塑料瓶,他走过去,熟练地蹲下再捡起,就在他起身的那刻,他看到了几位同学对他投来鄙夷的目光,他的脸稍微红了一下,然后再快速地逃离现场。

顾成骑着破旧的单车,迎面吹来的微风让他脸上的红晕减少了些。他想,现实已让他那点骄傲的自尊逃之无踪了。他把瓶子换来的十几块钱买了鲜花,明天就是清明节了,他要拿着些鲜花去祭拜他最深爱的父亲。只是--他抬头看了看阴暗的天空,明天还是不要下雨的好,如果下雨了他会很难赚取生活费的。

顾成很早就起来了,他看了看窗外,顿时松了一口气--没有下雨。然后,他叫上妈妈去扫墓。他带了很少东西,骑上那辆破旧的单车,后座上载着他的妈妈。由于时间早,路上没有堵车,所以他们很快就来到了爸爸的墓地。顾成看见野草已经把父亲的坟墓覆盖了,于是他拿出除草工具,忙活了好一阵。他有时候也转过头看看妈妈,然后一阵鼻酸。他的妈妈把鲜花放在爸爸的墓前就开始抽泣。顾成难过地想,虽然爸爸已经走了两年了,但是妈妈每次到他的墓前总会哭泣,而他在一旁手足无措。除草完毕,他从书包里拿出成绩单,荣誉证书,那成绩单上写着第一名的优异成绩。他又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,点燃,很快地,那些纸被化为灰烬。他抬头看了看天,嘴角上扬。他想,爸爸一定收到这些礼物了,他一定会很开心的,我没有让他失望。最后,他载着妈妈回家并对妈妈说要去图书馆看书,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红了一下。

他并不是要去图书馆,而是要去墓地捡一些可以换钱的废品,由于他这里是个小镇,很多人没有环保意识,喝完的水瓶乱扔。所以以往的清明节他总能捡到几十块钱的生活品。他想帮妈妈减轻些负担,他不想他的妈妈太累,那昂贵的学费已经让妈妈喘不过气,何况要再加上一天的开销。他怕妈妈也会像爸爸一样累倒了,然后离开他。那么他就变成孤儿了,他害怕。

顾成看了看如长龙的车辆,吵杂的喇叭声让他觉得落寞,他抬头望了望天,眼角有一些湿润。回忆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悬浮在记忆的上空,让他看不清它的面容,却又不得不记得它最初的摸样。两年前

,一场大病夺走了他父亲的生命。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在生命的无常面前感到无能为力,那些平时让他引以为傲的知识在死亡面前也显得苍白无力。他依稀记得父亲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说:“成啊,你要知道很多事情都是不可挽回地随风飘走了,年华始终会不停地转动。不过你还有希望,还有明天。虽然有时候这些在悲伤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,可是太阳毕竟会是太阳,希望就像太阳一样,它照在我们脸上一定是暖暖的。所以,我的离去你不要太悲伤了,要对明天怀有希望。你看那天空有多么透明,我就是要去那里。。。。。。”爸爸好象还有很多话要说,却永远地闭上了双眼。这些悲伤就像黑白相间的无声电影,没有大段精彩的对白,没有充满视野的绚丽色彩,却用最真实的演绎,震撼着顾成的心灵。

交通没有那么堵塞了,他来到人口聚集的墓地。一路上,他捡了不少的汽水瓶。他在一个大墓地前停止了脚步。他这里有个习俗,清明节要给祖先们放鞭炮,烧纸钱。但是,那家人扫墓的阵势也太夸张了,令他吃了一惊。那家人买的鞭炮足够堆满他的房间了,然后他再看着他们燃烧完,那鞭炮声都可以炸醒沉睡在地底下的祖先们了。顾成等他们扫完墓后,跑到墓地前捡那些包装鞭炮的纸盒

。在跟那些人擦肩而过的时候,他听到了令他苦涩的一段对话--“那些鞭炮多少钱啊?”“也没多少,一个也就几百块”顾成数了数自己捡到的盒子,有十多个,那么不就几千元了吗?他平时数学很棒,可在算这笔小学生都会算的数学题时,他却迟疑了许久。那不算什么的几千元等于妈妈几年的收入,他该捡多少汽水瓶才挣这么多啊?他再看看四周,他觉得鼻子酸酸的。那些被人们烧掉的鞭炮,纸钱足够他读好几年书了吧?这些钱足够捐助几个甚至几十个贫困生重返学堂了吧?如果爸爸当初有这些钱也不至于付不起医药费就走了吧?他怀疑,那些被人们烧掉的纸钱真的会给他们的祖先在地底下享用吗?还是这只是人们安慰自己的方式罢了。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人们扫墓要放那些震耳欲聋的鞭炮,如果祖先们真的有灵的话也会感到不安宁的吧?也许这只是后代人为了炫耀他们对祖先有多孝顺吧?清明节是个需要安静的日子,在祖先面前摆一朵鲜花或者种一克树不是有意义多了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