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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样才算是“过得好”?

小编: 汪殿民

上个星期六,家住红花的叔叔要结婚了。按照当地习俗,要大办酒席。我们收了请帖,一家人开车驶往红花。

中午,婚礼举行得很隆重。晚餐,竟还有五六十号亲友,可见叔叔一家人人缘之好。

开餐了,菜很丰盛,几个熟人在一桌吃得挺随意。我挺喜欢这种感觉。突然,奶奶去厨房拿了一个大碗,夹了许多肉丸、基围虾等等,装得冒了尖,给了坐在我们身后板凳上的没人理睬的男人。他是谁呢?爸爸告诉我:“他是这村子的人,与你姑妈同岁。他从小就这样,哪家有酒席就去哪家,坐在一旁等饭吃。”

他,头发微微发白,泛着油光,梳成“后仰式”的,浓眉,两个突出的大眼球,又黄又黑的脸,胡茬东倒西歪。接过奶奶递过的饭菜,他呵呵地笑了笑,显得十分亢奋。

回到餐桌,奶奶说:“从小看他这么长大,也怪可怜的。他没有养家糊口的本事,平日里靠为别人摇井水赚顿饭吃,有一餐没一餐的……让他吃饱吧。我心里也好过些。”

马上,那家伙有举动了。他把碗放在一边,站起身来。他竟是个驼背!背弯得不能再弯了,背上好似凭空出现了一块圆形巨石。他驼着重重的“壳”,走到一张餐桌旁,将一个中年男士耳朵上别着的烟拿了下来,又蹲下身去,从桌下拽过一瓶啤酒。那位中年男士有些怒了,挑起眉,瞪着那老男人。可是,瞧他,仍半疯半颠的样子!中年男士欲言又止,顿了顿,反而丢过去一包烟。老男人尽量直起身,够着去接,烟还是掉到了地上。他又咧嘴“嘿嘿”地笑着,捡起烟,放进了裤子口袋。然后,他撬开啤酒瓶盖,回到原处蹲下,就着饭菜,开怀畅饮。我们一桌人看着他,叹口气。唉,真是可怜又可气!

他很麻利地饮完酒,吃过饭,站起身来,摸摸肚子。他似乎忘了口袋里还装着一包烟,竟又“嘿嘿”笑着就近要过一根烟,叼着,逍遥自在地离开了……

老男人四处索取、乞讨,日子过成这样,真让人心酸。

“快吃饭啦!”爸爸在旁边提醒。

收回目光,望着爸爸,我又不禁想:那,我爸爸过得好吗?他整天忙得不可开交,在老家买山、种树、建房……每天回家,他满脸疲惫,倒头就睡。有时,办事不顺利,他满脸愁容。父亲打拼下的家财不少矣,但他快乐吗?我不知道。突然,想起爸爸前些日子在新建的房子前对我说的一席话:“儿子,老爸现在的钱养活这一大家子绰绰有余了。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还努力挣钱吗?是为了更多些保障,让四位老人能有更好的晚年,也为了你跟你弟有更好的学习条件,以后能闯出一番成就呀!”说那话时,爸爸的眼睛愈来愈亮,溢出无比的兴奋!

对!爸爸过得好!因为爸爸有梦想,有目标!因为他让一家老小过得好,他有成就感!

想起屈原,上下而求索,一生有所追求,可谓过得好!越王勾践,卧薪尝胆,心里装着灿烂的明天,他当然过得好!

老男人过得好吗?他的梦想是吃顿饱饭,吃餐好菜,他乞讨,他索取,达到了目的,所以他开怀大笑,他心满意足。他过得好,是吗?可,为什么我内心深处如此怜悯他?为什么我和许许多多的人根本不打算过他那样的日子?……

我想:他乞讨,他索取,他不知道人最需要尊严,所以,在肚子填饱的那刻,他快乐无比。可是,他,能自食其力,但他没这么去做,他没有生活保障,没有美好明天,得不到别人尊重……如果,没人怜悯,没人给予,饿着肚子时,他受苦的身体和心理应该会隐约感受到乞讨着的人生是多么痛苦吧?

——所以,老男人的生活永远是我所厌弃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