右眼

小编: 韩利

层层纱布的遮蔽之下,那是一只右眼,它是在睡觉?还是在哭泣?抑或是在流血?而它的主人又在干什么?在想什么了?

这里,充满了太多的希望,亦充溢着许多的绝望。这里,便是生与死的交界处——医院。

走进手术室,他不禁笑道“还真是够简朴的”。一张雪白的床,一小辆摆满了工具的铁架车,一个药柜,几个水龙头及一个洗手盆。他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做“杀鸡焉用牛刀”了,小手术就是这样了。

躺在手术床上,想象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,男女老少一个个拿着病历在排队,不禁感叹道“如今世上有病的人,实在是越来越多了。”想罢,不禁莞尔一笑。

刺眼的灯光使右眼不得不闭上,随即一块布蒙了过来,只露出个右眼任人宰割,不一会儿,麻醉针刺了过来,冷哼一声,痛苦即逝。但事实证明,麻醉针并不怎么管用。他只觉一支细针似乎刺穿了什么,随即流出了一些液体,接着那细针就在右眼里不断地剔,似乎还在剔骨,很硬,通过骨传导,那声音格外清楚。身体不禁抽搐起来,两只手紧抓床板,耳朵里不时传来金属碰撞挤压声,似乎还在磨刀霍霍。神经紧绷,后背直冒冷汗,寒意使他清醒了一点,心里鼓励道“不就是个小手术吗?有什么可怕的,当年关云长还不是刮骨疗毒。”想罢,双手一松,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,此时他已不为外界所动摇了,因为他陷入了回忆当中。

小时候,他最害怕的事情有两件。一是剃头,二是吃肥猪肉。不知谁说的,孩子很小的时候,应该多剪几次光头,也不知为什么,他奶奶就是要他剃光头。他很怕那剪刀咔嚓的声音,每次剃头,他都很不安分,哭哭啼啼的,不愿坐在凳子上,弄得那师傅也不知怎么好,而每当这时,他奶奶总是和蔼温柔地劝他不要乱动,还答应剃完头后给他买糖吃,他才稍微安分一点。如今,他早已不用奶奶的劝说了,而奶奶也早已不在了。他很怕吃肥猪肉,不知为什么,就是不喜欢吃,不敢吃。一回,奶奶不小心在粥里盛了一点肥猪肉,他一吃就吃出来了,赶紧吐了出来,从此他喝粥时,都要用调羹舀起,检查一下才敢吃。如今,他虽还是不喜欢吃肥猪肉,但还不至于当即吐出,而他也很久没喝过粥了,没喝过奶奶煲的粥。又一回,他的堂哥出一百块钱让他吃一块肥猪肉,当时全家人都坐在一起吃团圆饭,都眼睁睁地看着他,他看着那张有个人面像的纸币,嘟着嘴说“我要一张图画干什么?还那么小。”满座大笑,他摸摸头,不懂。

想罢,他不禁暗暗发笑“过去的我还真是够幼稚的。”随即又“唉,长大了。”夹杂着一丝无奈,但更多的是回味。幼年的哭哭啼啼,今日的沉着稳重,过去的懵懂无知,到今日的成熟。他早已变了,变得••••••念此,他不禁心头一凛,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袭来,但他已能泰然处之。

走出手术室,感觉视野变小了,因为右眼已被纱布覆盖,然而,也因此,他看到了自己的蜕变。成熟,他已成熟,感觉着肩上的使命,他信步向前走去,张开双手,随即——奔向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