嘘!别把他吵醒

小编: 马开献

这个世界上,没有谁能够使你倒下。如果你自己的信念还站立着的话。

——马丁路德金

夜,躺在微弱的星光下,微弱地喘息。

他独坐屋顶。天很久很久都没下过雨了,他快记不清,雨水那可爱的面容。水田被春天的风一吹,笑得合不了嘴,一点一点把笑容撑下去。水田里的裂痕,是山村里每个人心里的伤痕。

女人疲惫地打着哈欠,孩子闹着要喝水。杏花、李花随风飘来淡淡的香,风很小,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,踉踉跄跄地从树林里走来。他抿了抿水田一般的嘴唇,用眼睛无力地望了望这个小山村。山村极其偏僻,公路在很远很远的山那边。可是,这里的人活得很好。每天清晨,人们踩着微微湿润的石板,伴着扁担与木桶的歌声,挑一担清冽甘甜的泉水,再踩着湿润的石板,迎着朝阳,回家。然后喂猪,喂鸡,喂牛。其乐融融。

老天爷像是很高兴,很长时间都没有哭过,每天只有火辣辣的太阳,悬挂高空,照耀这片已经奄奄一息的土地。他是村长,束手无策。

忽然,一个念头从他脑里闪过。他咬了咬牙,迈着有些颤抖的步子,下了楼。儿子已经睡了,女人在椅子上打着盹。他轻轻地拿起一根竹竿,蹑手蹑脚地往门外走去。“你去哪儿?”妻子听见脚步声,醒了。“我出去一下。”“你都累了一天了。”他扬了扬手,笑道:“没事的”。女人撅了撅嘴,说:“你倒好,人家闲着,你倒天天去为他们找水”。他一面拿好竹竿,一面扣紧衣服,一面应女人,“我走了”。

乌蓝的天空上,一轮皎洁的月亮。交错的树枝挡不住天光月色,微如萤火的星光从中漏了出来。他走了,背对着寂静的山村。路边的地里,矮矮的油菜开出一朵朵金黄的小花,借着月光,他看见花开得很艳。他扭过头,抓紧竹竿,加紧了脚步。

一座高高的山慵懒地躺在山村西边,像一只趴着的狗,虎视眈眈地望着他。他进了那个一直传说有鬼怪的山洞,一点都没犹豫。他紧紧的抓住竹竿,像战士握着一柄锋利的剑。洞里黑漆漆的,什么都看不到,只有急促的喘息声,在他耳边回荡。“啪!”,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,他脚一抖,重重的摔在了地上。他隐隐觉得下巴很烫。他在黑暗中摸起竹竿,用竹竿撑住慢慢的爬了起来。他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。他很累,累得像要散架。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,大口地喘气。

忽然,他一下子爬了起来。除了喘息声,黑暗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声音。“滴答”,“滴答”,一声接着一声。他朝着发声的黑暗中跑去。他又摔在了地上,他麻木了。可是这次,他笑了,笑得很猖狂。他真真切切地摸到了水,但是,他觉得那只是幻觉。他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一根火柴,他摸了摸衣兜,火柴还在。火柴在洞里发出很微弱的光,他清楚地看到了一个大水塘。水从岩石上滴下来,一声又一声。他稳稳地倒了下去。

当他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躺在家里温软的床上。床旁边,一碗清亮的水。他抿了抿嘴唇,清冽甘甜。窗外,妻子轻声道:“嘘!别把他吵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