纹伊

小编: 戴艳梅

我叫纹伊①,我在涟漪山庄长大,从小和家族中的成员生活在一起。山庄建在碧波荡漾的水上②,是一座雾气弥漫的水上之城,这里的流水碧绿而清澈,日夜缠绕着我的梦境,温润婉转的流水声就这样一直陪伴着我。我喜欢坐在水边听水潺潺流过的声音,喜欢看在水中时时绽放的涟漪。从山庄中的长者那里得知,我和其他的兄弟姐妹一样,都出生在那碧波荡漾的水中。可惜我早已忘记肌肤沐浴在那温润中的感觉,却也再也找不回那种感觉了③。

我从小就学习剑术,和我在一起的一直是库莲,我的表姐。不同的是,她学习的是正统花哨的门派剑法,而我则由我娘亲自教我,她告诉我的剑法简单而明朗,直截了当,没有名字没有来历没有招数,只有目的,那就是杀人。年幼的我总是对杀人有着恐惧,直到娘告诉我:“纹伊,你将会成为天下第一杀手,到那时,你就能替你的父亲报仇了。”之后我看见娘的笑容,倾国倾城,如那温润的水一般明净,减弱了我的恐惧。到了后来我可以平静地听我娘对我说:“杀了那个人,这是你的使命。”然后我笑着对我娘点头。那时我七岁④。

库莲总是身着一身黄色的长袍⑤,柔美似水。而我总是黑色长袍,遮住全身雪白如凝脂般的肌肤,头发用黑色的丝巾高高束起,额前有凌乱的发丝四散飞扬。母亲告诉我,一个杀手要尽量的内敛,否则必死。我曾经问过她,为什么是黑色?娘笑着对我说,要想报仇,就需要漆黑的夜掩护。

按照家族的传统,男子是不允许练剑的⑥,他们总是羡慕地看着库莲,她的剑法大气而流畅,华美如同翱翔的凤凰,而我的剑法,直截了当,像一声短促的飞鸟的破鸣。即使这样,我的身边还是不乏有很多追求者,因为我有着娘一样倾国倾城的容颜。但我的冷峻和孤高使他们望而却步,我从来不会正眼瞧他们,因为我肩负着血海深仇,比家族的繁衍更为重要的仇。

我的剑从我出生时就一直陪伴着我,那是一柄薄而狭长的剑,剑身淬有剧毒,发出碧绿色的光芒,如同山庄那日夜流淌回旋缠绕我梦境的流水。每次我和库莲比剑的时候,我总能轻易地在十招之内将我的剑停在她的咽喉处,然后看见她眼中的恐惧。然后我转身,就会看见我娘绝世的容颜在风中微笑如同绽放的涟漪。

在我十五岁的时候,我已经有资格做一名杀手了,我用我的剑第一个杀死的是库莲,陪我一起长大的表姐,和我同样生活在涟漪山庄的如水的女子。我们最后一次比剑那天,那温润婉转的水中开满了血红的莲花,层层叠叠铺满了水面,我知道夏天已经到来。娘站在水边,叫我杀死库莲,她说,纹伊,杀死库莲,然后你就可以成为真正的杀手,因为杀手必须无情。

然后我去找库莲,然后我一剑刺穿了她的喉咙,用的是那把淬有毒液的剑。

我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:“我们来比剑,点到为止。”尽管我可以轻易杀死库莲,可我还是骗了她,因为我娘告诉过我,要尽一切方法置敌人于死地。为了复仇,我必须无情。

库莲的血顺着我的剑蔓延到脚边,就像红莲开满山庄的情景。我的母亲出现在我的身后,我问她,我可以轻易取她的性命,为什么我的剑还要淬有剧毒?娘望着地上蔓延如流水的血对我说,因为要成为天下第一的杀手,必须置对方于死地,不要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。

从此为了复仇,我走上了杀手的生涯。我一天会杀十个人,我娘总是会告诉我那些人的身份,背景,家世和武功路数,而他们都必会的绝招,也就是杀死我父亲的招数,降龙十八掌⑦。娘告诉我,这些人在暮年的时候已经丢失了全部的光芒与锐利,我可以无需在夜的掩护下,就能轻而易举在对方未能察觉的情况下,用剑刺穿他们的喉咙,以至于他们都没有机会使出必杀绝招。开始的几次她总是陪着我,后来我就一个人行动,我总会在杀人之后在它的伤口处留下一枚红点,就像开在温润水中的红莲,江湖上开始有人盛传我的诡异和飘忽以及绝世的武功,而我只是想让别人知道,是我纹伊,为了复仇而杀人的纹伊杀死那些人。

在我十八岁的时候,我杀死了环纹⑧,幻沙山庄的仅次于娘的天下第二杀手,从此涟漪山庄成为最好的杀手庄园,因为里面住着母亲,还有纹伊。从那以后娘总会捧起我的脸,对我说,纹伊,你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的杀手,连娘都不知道,现在天下第一杀手是你,还是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