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将来而未来的冬天

小编: 蒋晓原

这个星期的雨水无疑是丰沛的。

连片连片的雨水让我觉得这个秋天越来越不像秋天,而这个冬天似乎是永远来不了的样子,它停在半路上,气喘吁吁的望着这个十一月仿佛是过不完的日子,分分秒秒地数着它还要多久才能结束。我相信冬天正在数着分秒以席卷的姿态呼啸着准备降临。而后,它将要理直气壮的占领这个城市,冬季风从北偏东的方向像藤蔓一样在城市的马路边、街市里,甚至是屋顶上、树枝的缝隙间,编织。蔓延。

冬天应该会挂在十几米高空的旗幡上猎猎作响。金属发出棱角上凌厉的光芒。冬天的样子。

所以我说,当冬夜渐暖,实在是个太过美好的句子。

上地理课的时候我再一次看到了那张表示太阳直射点变化的图,并且我知道那一个代表着温暖的点正在离我们越来越远。尽管我知道它会回来,它一定会准时准点地在夏至日,出现在北回归线的上空告诉我这是夏天开始的标志。而后会有大把大把聒噪喧闹的蝉鸣和蛙叫。尽管我知道。但它毕竟是远去了。也毕竟还有那么多,那么多不会回来的事实。

我变的不怕冷,手脚可以保持温度让自己不再瑟缩。很久以前,真的是很久以前,我想过,到了冬天我一定要把自己保持的很暖和,这样才能给自己喜欢的人捂手,或者怀抱,不至于连一点点温暖都捉襟见肘。那个时候真的是很怕冷,手会生出冻疮。而现在,我只能自己给自己一个俗透的解释,我长大了,男人不怕冷。

然而,当我意识到此刻的南半球应该将是夏天的时候,虽然我对这个答案确信无疑,但我还是在老师翻书的间隙问了一下邻桌:

“南半球是夏天?”

“嗯。”

那么,我可不可以到南半球,去找我的夏天?

那个瞬间,巨大玻璃窗外的天空安静的像一座坟墓。雨水充沛。

走廊的扶手上一层雨水,我把它吹开,它会愈合一般恢复。它就像一件艺术品一样放在那里。走过的没有人,没有人看见。

空气湿的我已经不会觉得脸上的皮肤,会像年久的石灰墙一样,碎裂脱屑。空气,能挤出水来,连同头发,像挂满了露水的草。还没有用完的中性笔笔芯,写到一半变得笨钝,无论黑的红的都开始掉笔尖的核,那个我称之为核的部分,让整枝笔失去价值。所有的纸张变得像吸满了水的海绵一样沉重而柔软,我的右手变得粘滞。视线朦胧。植物、纤维、缝隙,滋生出湿润的感觉,鱼一样生活的水里。呼吸的吞吐变得缓慢。

所以说,时光承载了太多,如此在每一天的日升月落里,也被丰沛的雨水打湿,闷闷不乐地彳亍。

一切都是不堪重负的样子。还是因为脆弱,而不堪一击。

我偶尔在宿舍的阳台上正望见向左,或者向右的火车,轰隆隆,轰隆隆,隔了厚重的时光,恍惚间觉得不真实。昏黄的灯光在城市的霓虹背景里,温柔弥散。这是完全不同于曾经遥望的幻想。而后在铃声里灯被拉灭。熟悉的场景瞬间陷入黑暗,夜色伸手可及,在不清晰的雨声里,完美地满目疮痍。我躺在被窝里,全世界一下子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,我得过且过的,在这个快来的冬天里,安然入睡。不愿醒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