孤雁

小编: 不許離开ω

孤雁撩破深灰色的阴影,凭空出现在死寂的夜空。它深棕色的眸子被月光分成两段剪影,它的翅膀摆动不停,月牙似的燕尾霎然向上一摆,流星般向下俯冲。在快要贴近地面的时候身体突然一转,仅在一瞬,它的翅膀化为两把闪着银光的弯刀,在月光里划出两道弯曲的弧。

艳阳陡然升起,它紧绷全身的毛孔和细胞,瞬时冲天而起,绕太阳旋转,像是在迎接和期待着什么。

它欢悦地在空中跳动,澎湃,欣喜。

像是有什么电射而出,直直地飞向它——

突然,它垂直落了下来,落在地上。它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不安,它打量着四周。突然,它的视线凝聚在一个点,而就在那一瞬,它的眼神变得异常平静,眸子里变得纯净。

它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将会终结,它闭上了眼睛,张开的翅膀闭合起来。

从草丛里走出来两个人影,把那只可怜的孤雁装进了自己的箩筐。

那只燕昨天还站在那棵枯树的顶端,今天却遮盖了亮丽光洁双眼。那棵枯树上有着一个鸟巢,从树下可以听到细微的呻吟。那是两只幼燕,翅膀还未长成。

一个黑色的身影迅速地接近那颗枯树,像一团黑色的火焰。他停在那个鸟巢边上,警惕地巡视着。那是一只雄燕,刚毅坚定。

他在寻找着什么,在枯树边上的草地上乱飞。他看到草地上一片鲜红,什么都明白了。

他昂起头,朝天发出一声悲鸣,刺耳悲伤。闪烁的光在他的眼眸里不停转动,像一片不定的风波翻滚,澎湃。

在那个漆黑得死寂的夜晚,他带着那两个幼燕,在大雪纷飞的寒冬里向前平稳飞行。

今年的北海冬天来得早,仅是十一月,屋檐上就挂满了冰凌。街上的人影被大雪遮掩的模糊不清,昨天泼在地上的水,今天就结成了一层坚硬的寒霜。此时燕子们都飞往南疆,使北海变得孤单清冷。

一只雄燕和两只幼燕在一幢房屋的屋檐下落脚,不停地从嘴里吐出白色的热气。雄燕在被雪覆盖的地面上寻找几根搭巢的树枝来保证幼燕的温暖。

它们没有去处,它们是掉队的孤雁,流浪在陌生的城市,飞扬在不定的大风。

如果没有毅力,它们在这片极寒之地活不下去。

此时已没有燕子所食的昆虫,而在冬天,其它的食物也是少之又少。雄燕飞在空空荡荡的楼道里,眼前一黑,倒在三楼东户的门前。

过了不久,一个提着菜篮的女人发现了这只可怜的小生命,她把它抱在怀里,打开了门锁。那是一间温暖的客厅,周围的颜色都是暖色的。橙色的沙发,棕色的地板,深红色的鞋柜。连吊灯也散发出暖暖的光。雄燕在一片议论声中醒来,有三个人。一个十六岁的少女,一位四十多岁的家庭主妇和一个十二岁的孩子。

他们在争吵着,雄燕也明白她们在说关于他的事,虽然他不懂人话,但是他看到那个少女的目光不定地瞥过来。

争吵好像有了结果,少女抱着雄燕跑了出去,一直跑到公园的广场。她喘着粗气,怜悯的目光扫在雄燕冻得红肿的翅膀。

就在空气凝固前的那一瞬间,她的奢望成了它的寄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