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的故乡

小编: 郭曙强

我爸一直都是个沉默寡言的人,他没事就喜欢拿着手机听歌,声音放的很大,尤其是在早上。我发现他的歌单无论怎么变,都有几首是一定不会变的,比如《一壶老酒》和《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》,其实我一直不太懂他为什么喜欢听这些很“逊”的歌。初中毕业后,我和我妹参加了一个夏令营。在内地的半个月里,几乎每次吃的饭菜都不合我口味,每次一出门防晒霜就和着汗水一起淌下来,每当这些时候,我都会想起新疆的大盘鸡,米粉和让人感觉舒心的燥热天气。是不是父亲也常常会这样想啊...我似乎有点懂他喜欢听关于故乡的歌的原因了。

我爸每次回老家,总是大包小包的拎着,背后再背个大背包;他每次从老家回来的时候,总是只背着自己的一包衣服和洗漱用品回来。我总是一直问他,为什么回来什么东西也不带,他也总是说,老家穷,没有东西可以带回来的。我感觉我爸总是像在做赔本生意一般,我每次跟他抱怨的时候,他只是一言不发,或者对我笑笑。

老家,我之前只回去过两次。如今,父亲儿时住的家里只剩我耄耋之年的爷爷和照顾他的二伯了。有一天,我爸过来给我说∶“暑假回去看看你爷爷吧,咱们开车回去,让你爷爷坐我的车好好转转。”一开始我拒绝了,我说坐车太久太累了,最后还是在我爸我妈的劝说下答应了。之后,有一次在我们吃饭的时候,我爸用很低沉的声音说∶“你爷爷住院了,药也不愿吃,也不愿意治疗,还给二伯说,我要再不回去就见不上他了。”听了以后,我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突然绞了一下。那个时候,我妈看着我爸,我低着头。

开了四天的车,一到老家我们就奔往医院了。进了病房,看见爷爷在睡觉,我们就坐在一旁,一句话也不说。爷爷比四年前消瘦太多太多,他蜷着身子,微弱的呼吸着,他瘦削的胳膊看着就像骨头外面贴了一层皮一样。过了一会二伯回来了,他轻声叫醒了爷爷,让他起来看看谁来了。他艰难的翻了个身,在二伯的搀扶下慢慢坐了起来,他看看我们仨,一句话也不说,但眼睛里面泪花花的。爷爷该吃晚饭了,护士端来了一碗稀饭。我爸过去端着稀饭,坐在爷爷床边,一口一口的喂他,时不时给他擦擦鼻涕,擦擦眼泪。等爷爷吃完了饭,我爸扶他躺下后,自己坐到了一旁的小凳子上,垂着头,揉了揉眼睛。没一会儿,爸爸站起身来说∶“我们回吧。”我走到爷爷床边坐下来,我说∶“爷爷,后面有时间我们会再来看您的,您好好养病,要听话。”爷爷微微点了点头,慢慢把手抬了起来,我握住了他的手,这是第一次,爷爷的手原来这么有温度,握着这么让人感到安心。我看着爷爷,他的样子在我泪花花的眼睛里变得越来越模糊。

在去找宾馆的路上,爸爸又开始听歌,又是那几首熟悉的曲子。但这次我听的时候,我居然一点嫌弃的感觉都没有了,而且一句一句听得特别认真,心里五味杂陈。

就算是无恶不作的坏人,想起自己的故乡,心里也会泛起一丝柔情吧。故乡的饭菜,故乡的笑声,故乡的父亲母亲,都让人那么魂牵梦萦。在回故乡的路上,仿佛丝丝白云,阵阵清风都在往故乡飘去吹去。故乡的一切,都在盼望着你的归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