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读张爱玲

小编: 陈尧生

读张爱玲,是一件难事,痴迷其中,却不一定能述说其悲喜。

爱玲生于李鸿章、张佩纶之官宦名家,可她却谓己乃一介俗人。她爱美,追求俗女之生活。予最惊讶处乃其中学时将人生第一笔稿费购得一支小号丹琪唇膏,且曾宣扬:“出名要趁早啊,来得太晚,就不那么痛快。”其大胆、大为、大言,颇为予歆羡。

爱玲因《封锁》而识胡兰成,却不想此乃其一生寂寞之始。因为相知,所以懂得。因为懂得,所以相惜。二人共进婚姻殿堂,自此恩爱非凡。却道是:天妒恩爱情,好梦难长久。胡渐离爱玲乃至背叛,令其伤心欲绝。然玲又非俗人,她无哭无闹,无争无吵,将一纸婚书撕毁,放胡自由。吾仅乃爱玲读者中芸芸众生之一员,竟为此也满腹恚恨。以爱玲之品貌家世才学,胡竟将其弃绝,此荒谬矣。直至后来,予才醒悟,胡之绝情,许是因家世地位平平,又被爱玲之才所压,自觉卑微鄙陋,郁闷无人言,由此导致爱玲之寂寞如许。

张爱玲之最亲伴侣,乃文章也,其笔迹所到之处,皆成名甸,多也不行,少也不行,调也不行,换也不行,生就的浑然天成。她满纸写人,却让满篇之人渺小至几近悲哀。“满嘴伶牙俐齿,却走入高楼大院”,写七巧,她道尽人性之善恶。“原为天真刻苦大学生,却为风月之事所累”,写薇龙,她说尽人生之辛酸。“本是奸细探情报,却陷迷情难自拔”,写佳芝,她吐尽爱情之苦痛。

玲曰: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。于是她踏过太平洋来到美国。后识于左翼文人赖雅,才重拾爱情之希望,铸就人生之真爱。她对赖雅可谓尽心竭力,却未曾尝到欢乐之果。赖雅之死,于她不仅是一种感伤,更是一种觞情。自此,她再不敢亲临爱情,终生孤独。吾尝称之怪人,文章处处见爱情真谛,却理不清自我之情。

自此,一本《半生缘》,更显其才华之横溢,寂寞之深邃。吾尝读曼臻,读出的是爱玲之悲凉爱情,有情人终难成属;读曼璐,读出的是爱玲之华美动情,对爱情无怨无悔;读翠芝,读出的是爱玲之随愿随缘,听天由命。她化自我为香气,萦绕于书中各人。让爱在刀尖上舞蹈,乃她书写的自我之爱。

人常赞清照之待夫忠诚,慕小妹之冰雪聪慧,爱秋瑾之英勇就义,却不明爱玲的生平事迹,实也让人惊心摄魂。其自谦、自爱、自伤,吾历历难忘;其痴情、痴怨、痴迷,吾佩服之至;其大才、大爱、大度,吾倍感敬畏;其寂寞、寂清、寂寥,吾深感惋惜。吾爱之如己,却道不出爱玲之复杂内心,只因其非俗人是也。

深空的索居冰冷的河,寂静的清月斜躺的人,她走得平静、安详,将毕生的沧桑年华带尽,望一眼那繁华旧梦,消失在那盘圆圆的月中……

我读张爱玲,读不尽她的人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