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中的红酥手

小编: 李兆印

满城春色,少却了一抹红颜;雨送黄昏,淡化了一杯美酒。——题记

偶然地,在一本书中读到了南宋着名爱国诗人陆游的《钗头凤》:“红酥手,黄滕酒,满城春色宫墙柳……”当时我人都痴了;原来这位伟大的诗人心中也满是柔情,也有一双“红酥手”!

遥望一千多年前,初春的沈园花香鸟语,在似锦的桃花丛中,一双纤细的柔软的手,在镯子的映衬下奉上一杯又一杯的黄滕美酒,醉倒了一代文豪……从此,诗人心中便有了一双“红酥手”——唐琬的手——诗人妻子的手。

唐琬不失为一代才女,温柔贤惠,与陆游算得上是郎才女貌,他们一起读书,一起游园,一起把酒话诗,一起填词作赋……然而幸福的时光转瞬即逝,唐琬的才貌倾倒了陆游。却招来了无穷的“后患”:

陆游对唐琬的挚爱,引来了陆母的忌恨,在她看来,唐琬的才华意味着“失德”,美貌等同于“祸水”,儿子的痴情便归罪于儿媳这个“祸根”,为了拆散陆游与唐琬,陆母搬出“子甚宜其妻,父母不悦,出”的所谓“古训”逼陆游休妻,甚至以死相挟。自小受四书五经熏陶濡染的陆游无力与强大的封建伦理相抗衡——只得在母亲的逼视下,提笔写下了一纸薄如蝉翼却重似千斤的休书……

望着唐琬渐行渐远的削瘦身影。陆游的心碎了……

数年之后,还是初春,沈园依旧,故人重逢,陆游与唐琬不期而遇。但此时时光已老,陆游再娶,唐琬改嫁,昔日有情人竟这样地尴尬相逢!唐琬遣人赠酒致意,但此酒非彼酒,少了当年的红酥手。

陆游心中的凄楚无以言表,良久,怅怅然提起了笔,在沈园内壁写下了着名的《钗头凤》:红酥手。黄滕酒。满城春色宫墙柳。东风恶。欢情薄。一怀愁绪,几年离索。错,错,错!春如旧。人空瘦。泪痕红浥鲛绡透。桃花落。闲池阁。山盟虽在,锦书难托。莫,莫,莫!

陆游诗未提完,眼已模糊。大颗的泪珠伴着愁绪落下,终于题完。甩下笔便离开了沈园……

唐琬则与幽亭中,翘首以盼,见陆游怅然离去,终于来到那丛锦中间。抬眸读罢了陆游夹杂着泪水的诗,柔肠寸断,也含着泪抖着手合了一曲《钗头凤》:

“世情薄,人情恶,雨送黄昏花易落。晓风干,泪痕残。欲笺心事,独语斜阑。难,难,难!人成各,今非昨,病魂常似秋千索。角声寒,夜阑珊。怕人寻问,咽泪装欢。瞒,瞒,瞒!”同年秋,唐琬抑郁而终。

也许是为了忘记那段未了的情,更也许是为了不忘记那段情,此后,陆游北上抗金,几十年如一日,古稀之年仍“尚思为国戍轮台”,至死不忘抗金,收复国土,临死之前,陆游写下了流传千古的《示儿》:死去元知万事空,但悲不见九州同。王师北定中原日,家祭无忘告乃翁。

这便是陆游最后的遗言,在他金戈铁马的豪壮气概之后,是对唐琬长达数十年却无法消退的眷恋和思念。在他七十五岁那年,再次重游沈园时,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,陆游内心一阵悸动,提笔写下了着名的沈园二首:

“城上斜阳画角哀,沈园非复旧池台。

伤心桥下春波绿,曾是惊鸿照影来。

梦断香消四十年,沈园柳老不吹绵。

此身行作稽山土,犹吊遗踪一泫然。”

陆游心中,一直有一双红酥手,千年的历史沧桑流转,这双手一直未沾染上灰尘,还是那样红润,白皙!这双美丽的手,曾举案齐眉,曾红袖添香,曾在繁花似锦的沈园,奉上一杯又一杯的美酒,醉倒了一代文豪……

也是这双手,一如南宋昏暗潦倒的天空上一片轻柔绢纱般的云,也如一笔朱砂,给凝重的中国历史描上了一道美丽的色彩。

历史,记住了唐琬的红酥手,也记住了因哀婉,缠绵的爱情而生动的沈园——后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