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年的距离

小编: 樊长在

鸟瞰,大千世界,一片汪洋,尽览无余;辽望,天海相接,浑然一色,没了边际……偶有几座稍稍凸起的岛屿,稀稀疏疏,零落地漂在孤海之上;一如稀稀疏疏的几根发丝,凌乱地散在垂暮老人的秃顶。我——也是岛屿中的一座,最高的一座。我就是珠穆朗玛峰!

2026年的今天,我虽仍是最高,却再也无法像年轻时那般自豪地傲对苍穹。依稀记得,当年的我曾凌空于雪山之颠,似一把利剑,刺破青天锷未残;依稀记得,当年的我,支撑着天地,能征服我的英雄寥寥无几;依稀记得,当年的我高高在上,受千人顶礼,万人膜拜;依稀记得……我沉醉在昔日辉煌的历史中,猛然记起,时代不同了,年龄不同了,何来永久的青春?何来永久的灿烂人生?“哎——”长叹一声后,我便默默无语,一种莫名的孤独感与恐惧感袭上心头。

我呆呆地伫立着,目光停滞在那几乎看不到的海天之际,海水是温的,轻抿一口,它又是咸的,咸得发涩,一如我缓缓流下的泪,酝酿千年的泪……“为什么会这样?为什么?“仰天长啸,尽管我已经声嘶力竭。我茫然地注视着这片曾无限繁荣,而如今却分外荒凉的无垠海洋,我努力地回想谁是摧毁我家园的罪魁祸首,谁是诛灭我人类朋友的凶残恶魔。于是,我试着拂拭去脑际一层层厚厚的历史尘埃。头,渐渐发颤:心,隐隐作痛,脑袋仿佛快爆炸一般,撕心裂肺的痛如千万条毒虫,钻咬着我不堪一击的心,我快要崩溃了,快要绝望了。

身子里,心灵中,我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和无助。“不!“内心深处,一股无形的力量支撑起我,将徘徊不定的我从放弃的边缘拉起。“是它们!“脑海里猛然闪过一道阴影,我情不自禁地叫起来。随着阴影渐渐变得清晰,我渐渐想起来,它们就是二氧化碳和氟利昂啊,它们让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毁与一旦!“可是,它们又是从哪来的呢?”我呢喃,于是,又一幕浮现在脑际——夏天,人们整天整夜开着空调,大片大片的氟利昂肆无忌惮地在空气中蔓延,蔓延……

海平面也被迫不断上升,上升……我曾引以为豪的山颠之雪悄然无声地融化,融化……就在那一年,海水泛滥,淹没了大片大片的村庄,就连那些摩天大厦也都在顷刻间无影无踪。我,两眼一花,便不省世事……

当一切都回想起来,我对人类真是又愤怒又悲悯,但他们也确实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啊!我再次抬起头,轻抚着颔上浓密的花白胡须,我安详地笑了,脸上挤成一团的皱纹,永远是我走过岁月且饱经沧桑的见证……曾经辉煌,就足够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