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爷爷讲那过去的事情

小编: 唐朝阳

爷爷给单位开的是北京吉普,车顶是帆布蓬。那时候县团级单位有这样的车就算是不错的了。爷爷出车的范围,除了在市内跑,就是在关中一代的各县市跑一些长途,也累不着。他对自己的这一工作还十分满意。无论是酷暑严冬,无论是风里雨里,无论是深更半夜,都是随叫随到,毫无怨言,领导也很满意。

大概是1982年,中央和军委有一个文件,说是19XX年至19XX年从部队复员回地方的军队干部,可按转业对待,恢复干部职务。爷爷现在也记不清这两个年号了。只知道他是属于这个范围之内的,也就是“恢复干部职务”理所当然的对象了。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,书记和政工科长把爷爷叫去,说明了文件精神。接下来书记就说:“咱们所是科研单位,干部职位都是搞行政、后勤的,你想干什么工作就尽管说,我们尽量满足你的要求。”

“还是让我继续开车吧!”爷爷不假思索地回答。

书记笑了笑说:“开车是工人的岗位,你现在是干部啦。”

“干部也可以开车啊!你看现在有多少‘以工带干’的,我也可以来个‘以干代工’啊!”

“哈哈,哈哈……”逗得他们两个都大笑起来。书记笑着说:“你还创造出来个‘以干代工’的名词儿,真有你的!”

政工科长说:“你还可以再考虑一下,想干什么工作,随时可以来找我们,尽量满足你的要求。我们也考虑一下你的‘以干代工’。最近几天定下来,也好向局里回报。”第二天,书记有意思地坐在车上,是乎深有感触地说:“你这个人啊,放着舒舒服服的办公室你不去坐,为啥偏偏爱开这个破车呢?”

“唉,我的性格你不是不了解,不爱说话,不爱管事。开个车清净,只要安全就可以了。啥事不想,啥事不问,啥事不管,自由自在,轻轻松松。人家不说‘无官一身轻’嘛!当官就一身重了。”

“你可以再想一下,办公室啊,政工科啊,总务上啊,就没你看上的工作吗?也有不需要多说话的。你看你汗流浃背的,冬天冻得像个猴似的。风里来,雨里去。车出毛病了,车上车下,爬来爬去,弄得油脂马哈的。干干净净、舒舒服服的办公室不比你这强吗?”

“罗书记,你说的都对,都是好意,也全是为我着想,我心里明白。可是,我还想开车,你就让我再开几年这个破车吧!”

“那你准备再开几年?”

“五年。”

“不能再短一点?”

“趁着还不老,再开五年吧!”

就这样爷爷“以干代工”又开了五年车。

爷爷想了很多,他不仰慕那舒服的官场生活。官场上,你要有你的一套秘诀,就像《红楼梦》里的“护身符”一样,用它去维护你的地位,去应付你自己的“周围环境”,去搞好上下级“关系”,甚至要有你所在岗位的“护身”群体。

爷爷缺乏这方面的“素养”和能力。他不甘心去低三下四、点头哈腰地去巴结那些层层的“上级”,他不会阿谀逢迎,他不会请客送礼。在他的观念里,不能维护好与上级的关系,背不靠大树,就不能乘凉。那就是孤立的光杆一个。遇到风吹草动,你将是孤立无援的,理所当然的“牺牲品”,众目睽睽之下的“靶子”,众矢之的。任人向你猛烈的攻击,你毫无回手之力。

最后落个身败名裂。当然,官场也不是千篇一律的都那么昏暗,好的还是多啊。不过爷爷是以“预防为主”,也许是他过分谨慎,也许是他意志消沉。唉,人常说:好人难为啊!他只想做一个清清白白、安分守己、无忧无虑的好人,他总想有一个他的“世外桃源”,他期盼着过上清净安宁的日子,来消磨自己的下半生。他始终没有忘记,牢牢铭刻在心的初中班主任张老师的那句话:“你就是一个一辈子不当官的平头百姓!”他也决心当一辈子这样的平头百姓。也许这就是他的人生观吧!